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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怒 - 中国

 

交换

 

十二岁时我与伙伴

交换彼此拥有的动物。他拿出

一只灰鸟,我拿出一只蜥蜴。它们分别带着

两个人的体温。

 

两个人性情不同,我爱打架而他爱

幻想。我父亲是一名水电工他父亲是一名

长号手,现在我还记得他,他曾说

“乐队里应该有动物”。

 

灰鸟和蜥蜴,都拴着线。我俩

冷静如助产妇,一个检查蜥蜴的性别,

一个看鸟的牙齿。这可是

飞与爬的交换,我们很在乎。

 

2007.4.10

 

 

 

个人史

 

水池里的水溢出了,鸡在沙地上啄虫子。

树叶越来越响。许多树叶

落在花岗岩上。今天写什么?

今天写绝望。

好的,绝望。

用白炽灯泡制造气氛;卧室里放上

几盆观赏植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瞧瞧我们的不同。你用三盏灯

从三个方向照向圆桌而我

只用一盏,涂上三种颜色。

青白绿,随你怎么想。

我有好的设计理念,正好你有灵巧的身子。

两个人抬着一根老榆木,来到公路上。

老榆木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

那个人瓮声瓮气,细的那头那个人

穿着短裤子。

我无意中看到这些

感到嘎吱嘎吱的威胁。

如果这时有人伸头进来问“你对现在的

空间满意吗”你将如何回答?

肯定吧,我心中没底。

可大可小的棉花糖

不着边际的盲人心理。

否定吧,我没有勇气做

科幻影片中的反空间战士。他们同

怀念故乡的飞鸟一起,漫天挥舞着

一对螃蟹螯钳似的金属切割机。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切割为什么反空间。

 

早晨,我是怀疑论者。

五点钟起床,直到八点钟。

听一会儿早间新闻,喝一杯

凉开水,然后出门。

找到一处廉价的购物中心,疯狂购物。

站在货物堆里,给你

打电话,啊啊早上好

你好吗我好呢他呢

今天天气今天你我

今天明天如此这般。

嘴里有口香糖,发音怪异。

回家冲凉时吐出它,瞧着它在

水中扭曲的样子:神经系统被破坏的

窄肩女人傻乎乎的妖娆。

运动员的头盖骨,灰色凹痕。

手摸上去而不是

单纯看上去的凹凸感。

你站着或跑着时是个

眼神混乱的傻瓜,仿佛躯体里

晃荡着一只当当直响的闹钟。

用一种声波理论可以解释它

超声波或次声波;会议大厅里

站满了人,操着各种语言,喊着。

鬼才知道喊些什么。

我不喜欢尖顶厅而喜欢

圆顶厅,不是偶然的

不是小孩子的使性子。

我属于一顶帽子,我天天戴着它。

 

怎么啦?绝望。

不仅是星期六和星期天,有时是

星期一和一大早,闹市区和野外。

从身体里放出麋鹿,让它

独自去觅食,不要你我陪伴。

傍晚不见它回来,第二天放出另一只。

形形色色的麋鹿

情绪化的轻浮的探险家。

一群人在水泥桥上,桥距离水面八九米。

明显的,桥的扭曲感。

夏季游客的感觉。

你戴着太阳镜,低头走着,不晓得

头顶上有什么我让你抓住它你

不相信不愿意伸手抓住它。

现在好了,有相机和摄像头

你可以比较

射过来的子弹与抛物线

撒过来的芥末与分分秒秒。

我学会了每天记录。

我有许多卡片它们

写满了字。上面有一些

含义不明的符号,几个陌生的名字。

受伤的驾驶员躺在明亮的格子间

昨晚吃剩的馅饼在冷藏室。

冷冻室里还有一包咸水鸭头和鸭翅膀,它们被

冻在一起,仿佛头上直接

生着翅膀。

哈哈,鸭头展翅飞向蓝天——我想起市中心

一幅少先队的巨型宣传画。

 

一些木桩,围着街心花园。

孩子们挂在树上,模仿

连环画中的妖怪。芭蕉树夹杂着铁树。

那里,我们排练过一出童话剧。

男孩子演房子,女孩子

演窗户(这可不是

什么性暗示)。

扮演敌人的大人必须

进入房子才能打开窗户。

我们和一群大猩猩

守卫着我们的房子。空中飘荡着

逼真的金星木星海王星。

相似结构的支柱。我们有些茫然。

会失败的,我们。

每一次。无论谁。

因为距离遥远而无可奈何。

干什么事,我的耳边都会回响

“会失败的”这么一句丧气话。

我是这句话驱使的旋转木马。

哎,死脑筋,那些又细又长

喜欢缠绕容易折断的天鹅脖子。

是的如果(这是我的假设)如果你

能叫一个画家

屈服于平面,我就能叫一群

骨感的歌星屈服于金字塔。

又是平面,又是金字塔,现在想来

很可笑——想想你的嘴角——那些话不过是

从金星木星海王星之间的某处

发出来的一声咕噜。

 

我见过最高的环形建筑

在里面,我产生过幻觉。

一排铁栏杆,向前延伸,一眼就可以看出

建造者的目的。

回想那时候,一群年轻人,开着车

在老城区四处乱窜,想找一处

废弃的车间或仓库

躲起来,开始一天的幻觉训练

与肉体不相干的柔软体操。

谁也不肯落后于谁。

有时疲倦了,我们来到

阳光直射的油菜地。

油菜金黄,说不清出于

何种心理,我们踩着踏着。

纵欲后的左腿右腿,裤管上金黄的

细碎油菜花瓣

其细碎让人不堪。

你仇视金黄吗,吊梢眼姑娘?

你是她们中性情最像鸟的姑娘,有一张

藐视同类的啄木鸟脸。

优美不过如此:

连衣裙和自我欺骗。

局促的胸脯和某种不安。

什么时候我们变得无忧无虑像熟睡的树獭

裹着枯黄树叶不用为干什么

而发愁我们就满足了。

(你看停在斜坡上的球)

我穿上衣服系上鞋子,不让自己过度悲伤。

 

2007.7~12

 

 

 

 

一件东西

 

我喜欢一件东西刚开始它在

我的脑中形成。你来时

它刚形成,像你一样。它总是

小心翼翼,走路从来

不用腿,让腿成为自我否定

的一种形式。你站在那儿

一个劲地摇头,我知道

你的意思。我抚摸它是因为

欲望,它是什么我不管。我找来

一个工匠按它的样子

制造,我想将它

制造出来以嘲弄你。但我现在还

不知道它是什么,现在何处

它是一件东西可它不是任何事物

 

2005.4.16

 

 

 

剧情

 

你在干什么

我在守卫疯人院

 

你在干什么

我在守卫疯人院

 

你在干什么

我在守卫疯人院

 

我写诗,拔草,焚尸

数星星,化装,流泪

 

1995.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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